【無邊峯月，何解峯情】

*my青青生日快樂（づ￣3￣）づ╭❤～

*請盡情地嫌棄吧_(:зゝ∠)_

@_青宬_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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向韋·《斷章》

    车窗上映出的迷蒙倒影最终只馀一点明灭的星火，深吸入肺的空气在极寒中与缭绕的尼古丁纠缠，攀过他全身，引来一阵不可抑制的颤慄。
    窗外警笛声交织成一片，车头光束将黑夜照耀得如同白昼。
    而这番景象却只令车中人更加心烦意乱。挂在耳根的听筒中偶尔发出微弱的电流干扰音，他竟恨不得一把扯下狠狠抛出车外，但他明白，这是如今自己唯一能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。
    终有一天，他们之间，摇摇欲坠得只剩夜空中虚无缥缈的电波信号来维繫。
    与那人失去联络，已经整整七十五个钟头。

    从他亲手将那人送上这条路时，他便开始堕入无止境的愧疚与悔恨。没有硝烟的战场，却隐于危机四伏的黑暗之中，他不是没有预想过有这麽一天。可当这一天真的来到，他才发觉自己竟真的脆弱至此。
    “向sir……向sir？”
    听筒中突然传来手下阿杰的呼喊声，向荣如同过电般浑身一颤。
    “科技组那边有料到了，我send给你。” 话音未落，面前的触屏骤然亮起，提示灯忽明忽暗，在他眼前展开一张电子地图，东北方向一个醒目的红点闪烁著，向荣将夹在手指间的烟头掐灭，一脚踩在了油门上。
    “等我……等我……”
    反复刀唸著这两个字，他的额角鬓髮早已被汗水浸湿。

    放在腿边的手提电话发出刺耳的鸣叫声，划破车内凝固的空气。
    握著方向盘的男人心头猛然一沉……
    这部电话，这世上唯独有一人知道号码，而这个声音，已有三天不曾响起……
    胡乱抓过，被汗水湿透的掌心一片滑腻，摁下接听键时向荣险些将车头转到了路边。
    “阿乐…阿乐！是你么？”
    听筒中只传来一阵低沉的呼吸声。
    心跳随著那送气音起伏，每一次牵扯都传来锥心之痛，在他快要濒临绝望的时刻，终于响起那个令他牵肠挂肚的声音。
    “……三哥……”
    听他叫出了这个只属于他们之间的称谓，向荣嘴角总算牵出一个勉强的笑意，但那略带著嘶哑的声线却又让他皱紧了眉头。
    “你怎样？有没有受伤，三哥这就赶过来，你要……”
    “三哥，”对方像是如往常般调皮地带上了上扬的尾音：“我们来玩个游戏吧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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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三哥，陪我玩游戏吧。”
    不到十岁的男孩仰头望著眼前高过他许多的年轻男人，睁著一双水灵灵的眼睛。
    向荣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顶，短短的头髮竟有著孩童独有的异常柔软的触感，让他一颗心也不禁柔软了起来。
    “玩什麽？”
    他倾下身子，微笑著问道。
    “倒数100，你来找我，找不到算你输哦。”
    韦世乐得意地大声说道。
    还没等向荣回答，他便一溜烟跑了个没影，向荣望著他矮小又灵活的身影，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。
    100,99,98……还没数到50，他便已经有些不耐烦了，许久没听见那小人儿叽叽喳喳的吵闹，又担心他独自一人跑到陌生的地方，向荣决定偷偷耍个赖皮，反正那小家伙也不会知道。
    “阿乐？”
    他试探著叫了一声，自然无人回应。
    儘管是个游戏，他心中还是有了半分焦急，阿乐小小年纪，却古灵精怪得让他头疼。一面叫著他的名字，一面细细搜寻著他可能藏匿的角落。
    
    韦家强将只有三岁的阿乐託付给他时，他便许下了承诺，要照顾他一生一世。
    韦家强是他亲手抓捕归案的毒贩。上百公斤的海诺因，足以将他送入监狱。那天韦家强拦下他的车，佈满细密针眼发红溃烂的手臂中牵著一个约莫三岁左右的小男孩，睁著一双大眼睛好奇地向他上下打量。一见他走出车门，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。
    那小孩向后退了一步，似乎想要扶他起身。
    “daddy……”
    他有些胆怯唤著，而韦家强不理会他，朝著向荣叫了声：“Gordon”
    他本想离开，却在望著那小男孩澄澈的眼眸时犹豫了一瞬。
    “我家的情况，你也是知道的…现在我坐了监，这孩子便要送到社会福利处…Gordon，念在当初我们一场相识，我就只有这一件心事了。”
    国中认识的老友此时早已瘦得脱了形，一脸哀求的神色却让向荣一时间不忍开口拒绝。
    “当初怎麽不想到有这一天？”向荣歎了口气，对著韦世乐伸出手：“你叫什麽名字？”
    

    “好了，我认输了……”
    实在没兴致继续玩下去，若是那小东西再不现身，他就要派遣手下赶过来地毯式搜索一番了。向荣话音一落，却看见不远处的一堆废旧汽油桶中钻出一个熟悉的身影，得意洋洋地朝他跑来，扑进他怀裡咯咯直笑。
    “三哥，你输了。”
    “好好好，是三哥输了。”
    向荣一颗悬著的心终于放了下来，将小家伙紧紧拥在自己怀中。
    闷声闷气却又异常清脆的童音紧贴著他胸前传来：“你输了，就要答应我一件事。”
    知他一向古灵精怪，向荣笑著问道：“答应你什麽？”
    从他怀中直起身子，一张小脸故作老成一本正经地说道：“我要跟著你进警队，进NB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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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眼看著车头卷起的烟尘朝他逼近，韦世乐伏低身体，将视线注视在车顶处，日光耀眼，他的汗水已顺著蜜色肌肤浸透了身上裹得严丝密缝的训练服。
    “Happy！”
    不远处传来那人的指令声，冰冷的不带一丝温度。
    韦世乐猫著腰，看准了车胎转动的轨迹，纵身向前跃下……
    双臂跌撞在车顶，想要固定在行李架上，车身却陡然急速旋转了半圈，硬生生将他从车顶甩在一旁的沙坑中。
    右手重重拍在地上，扬起浑浊的尘土。
    “起来。”
    向荣不知何时站到了他的面前，面无表情地看著伏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的韦世乐。
    “Failure，站过去，负重十公里。”
    “三……”
    向荣朝他狠狠一瞪，他只得将后半个字咽回喉间。
    “understand？”
    韦世乐扶著受伤的腰勉强站稳，也板起一张脸回答道：“yes，sir！”
    

    “疼麽？”
    向荣皱著眉，尽量放轻了力气，用沾了酒精的棉球在他一片青紫的腰腹上擦拭。
    “嘶……”
    趴在他双腿上掀起外衣的男人夸张地吸了口气，也不知有几分是真。但只是这触目惊心的淤青，也足以让向荣心疼好几天了。
    “幸好是在训练场上，要是车里坐的是毒贩，你这条小命就交待了。”
    韦世乐嗤之以鼻：“我只是一时失手罢了。”
    “实战时哪裡会允许你有半分差错。”
    见韦世乐有些委屈地扁了扁嘴，偏过头去似乎不再想要理会他。
    “阿乐？”
    放下手中的物什，向荣将韦世乐的头轻轻扳过，面向著他，郑重其事地道：“你听著，进警队不是儿戏，我不想你受到一丁点伤害。”他看著韦世乐那双如同年幼时一般莹亮的眸子，盛满了一湖明媚的星光，低低叹道：“三哥总不能护著你一辈子啊。”
    “三哥……”韦世乐眨了几下眼，一翻身从向荣腿上跃下，拿起扔在一旁的外衫胡乱地往身上套著：“我们来玩游戏吧。”
    他转身从酒柜顶上小心翼翼地取来一副象棋，望著向荣笑意盈盈，一派天真无邪的模样。
 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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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豹哥……”
    来人在一脸戾气的中年男人耳边低语一阵，不断朝著韦世乐上下打量，中年男人脸上却逐渐浮出了笑意。 
    卧底半年至今，韦世乐从未见过他露出半点笑容，他心中知道，这并非是好的征兆。
    挥手示意那人退下，被唤作豹哥的男人牵著嘴角，伸手在衣袋里捏出一张薄薄的纸片样的物事，朝韦世乐扬了扬：“Happy，可真是小瞧了你。”
    他将那物事狠狠砸到韦世乐脸上，沿著衣襟跌落地面，他的警员证。
    事情败露了。
    韦世乐从鼻中闷哼一声，后背心被人重击便一头栽倒在地上，紧接著拳脚棍棒便如同骤雨般落下，他举起手臂徒劳地遮挡著，却终是不敌众人一拥而上，在剧痛之中，他只觉得眼前一黑……

    艰难地撑开眼皮，发觉四周光线昏暗，全身骨骼关节如同被拆卸一般疼痛，只一动便牵动了伤处，叫他直喘著粗气。
    衣袋裡的手提电话不知何时已跌在他脚边，原本欣喜的神色却在一瞬间凝固起来。
    沉重的呼吸音在空荡的密闭空间中迴响，而其中，夹杂著几不可闻的读秒的“滴滴”声……
    那是……
    韦世乐凄然一笑，吐出了口中被塞进的一团白布。
    
 
 
    “三哥，我们来玩个游戏吧？”
    脚下一顿，向荣似乎怀疑自己听错：“什麽？”
    “像小时候那样，数到100，你来找我，好麽？”
    “阿乐……”
    屏幕上红点与绿点即将交汇，视野中映入一片密集堆放著货柜箱的码头。
    “100，99,98……”韦世乐不理他焦急地快要变了调的声音，兀自开始倒数起来。
    “阿乐，你到底在哪裡？？？跟我说话，阿乐！”
    向荣的声音几乎是在恳求。
    “……三哥……”倒数突然顿住，听筒中他的声音逐渐低落：“我好想你……”
    心脏猛然缩紧，向荣早已止不住地开始颤抖：“阿乐，我认输，你出来好麽！阿乐……”
    撞开车门的同一时刻，电话中传来一片刺耳的忙音。
    还未等向荣反应过来，伴随著一声巨响，他本能地伏低了身子。
    而炸裂出的火光已将那方天空染得通红。

THE END